做人難 做狗易 做豬嫲 乳拖地

【文／何石松／新生醫護管理專科學校副教授】

 

　　當人們情感受到創傷，做事遇到困難之時，常會哀嘆的抱怨：「做人難，做狗易」，而更理智的人會接著說：「做豬嫲，乳拖地」。意指，不要因為挫折困難，就說做人難，做狗易，還有更難做的，便是做母豬。看牠大腹便便，拖著十二個乳頭在地上，又有小豬搶食著乳頭，步履蹣跚，累得半死，其狀甚苦，那才難啊！

　　原來做人難，做豬更難，做狗卻是每天被主人金屋藏嬌，抱在懷裡，豈不容易？你想，人類什麼時候抱過豬啊？就表象而言之，似是「前人騎馬我騎驢 ，仔細思量我不如；回頭看見推車漢，比上不足下有餘」之意。然而，試細細深思，恐怕不是那麼簡單。如果一直存著這山望見那山高的偏見，心中將永遠有不平之事，也將欲壑永難平。豈不知人為萬物之靈，豬狗都是你飼養的動物，還嫉妒做狗容易，真是天之驕子，生在福中不知福啊！實宜樂觀生活，笑看人生。

　　當然，做人也真的很難，有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，有學業難成謀職不易的困難，有婚姻不如意，工作不順利的困難。即使婚姻如意，又有柴米油鹽思無計，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困難；有離鄉背井，田園寥落，骨肉分離的困難；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困難；有我本將心託明月，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困難；有兩大之間難為小，順了姑情拂嫂意的困難；有魂牽夢縈，輾轉反側，漫漫長夜夜未央的困難；有春蠶到死絲方盡，蠟炬成灰淚始乾，那相見時難別亦難的困難；有馮唐易老，李廣難封，壯志未酬，身體已衰的困難；更有鳥盡弓藏，兔死狗烹的困難。啊，真是難難難，世上莫如做人難。

　　做人難，看那做狗真容易，不要說太平盛世，即使戰爭頻仍，流離失所之際，看那狗兒也散步在田埂上，悠哉悠哉，在溫暖的陽光下，享受黃狗曬核的樂趣。難怪人說:「寧做太平犬，莫做離亂人」。太平之犬，何等幸福，主人替牠穿衣服，抱在腿上，睡在床上，沙發是牠的躺椅，客廳是牠的天堂；餓了有飯吃，渴了有水喝，累了可以呼呼睡，煩了可以汪汪叫，還定期健康檢查。每天有人幫牠洗澡，不愁吃不愁穿，每天都有狗主人替牠服務。做狗，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份啊！做狗不是很容易嗎？

　　不過，做狗雖易，但也有不為人知的酸楚。不論在鄉下或都市，冷風颼颼，下霜下雪的寒夜，忍著凍餒，為誰風露立中宵？對主人一生忠心耿耿，他們卻罵我什麼發鹵狗、石頭狗、屙糟狗、青盲狗、逃學狗、癞哥狗、屎缸狗等，不高興就揍一頓。還有，婚姻不能自主，可知狗找對象有多困難？常常是幾十隻公狗去追求一隻母狗，最後，也只能一隻跟牠享受魚水之歡。其他的狗都如殘兵敗將，全身創傷的棄甲曳兵而走。哪像人類，夫妻隨時可以燕好。而公狗最能給母狗幸福，卻始終無法結為夫妻。

　　但，沒關係，我還是一樣對主人忠心耿耿，隨侍在側。每天笑臉以對，從不發牢騷，人們也認為我們是財富的象徵。如「豬來窮，狗來富，貓來著麻布。」做狗，還是很有價值的，難怪人們說我們是義犬。而且，狗頭王，還是南方人的祖先呢！還有專門供奉狗的十八王公廟呢！就只有豬最可憐了！

　　哎！說起做豬，可真太難了，尤其是豬嫲，亭亭玉立的青春期是那麼短暫，馬上就被灌得肥胖不堪，腹部下垂，乳頭拖地，走起路來，踉踉蹌蹌，一旦懷孕，更是寸步難行。生一胎，就是十二隻小豬。它們拚死命的，爭先恐後的吸吮著十二個乳頭，奶水快要被吮乾了，小豬仍猛力又咬又吸，真難啊。看那人類，餵母乳也只餵一個嬰兒而已，哪有像母豬，一次同時餵十二隻小豬，累得不堪倒地，氣喘吁吁，嘆聲連連。人類終於發現，豬的繁殖力是那麼強，才說無豬不成家，但，那又有何用，拚死拚活把子女養大，一隻一隻被抓去屠殺凌遲，變成斬千刀啊！

　　做母豬難，做公豬也不易呀！所有的公豬，沒有幾隻可以享受魚水之歡和家庭幸福的，從來不知什麼叫戀愛，更別論結婚。唯一被選上的豬豭（哥），雖是後宮佳麗三千豬，卻沒有一個是知音，只有夫妻名，卻無夫妻實，只是露水鴛鴦，瓦合之歡而已，佳麗千千萬，無人伴我眠；子孫滿天下，死了無人哭；從來沒人叫一聲相公，也沒有人叫我一聲爸。寂寞淒涼，誰知我心？明知豬有死，偏向死中行，豬生到此，天道寧論！

　　如此看來，位居三才之一的人啊，做人有何難？一切的難乃在自作孽不可活！你有一切的主控權，卻不會善加利用，而做豬做狗的我們，卻是被控制欺壓待宰的一群！如果做人難，請來做豬看看，如果做狗易，也請投胎做狗看看，沒有做豬做狗的經歷，就不要嘆氣說做人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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