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命人 鍾秀金

【文∕鍾秀金∕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在職專班畢業校友】

 

命好命壞有命就好，吾姆輒輒講𠊎幾下擺險險分鬼帶走，該在有留下來嫁人作姐仔、降子作哀仔，算起來乜係好命人。

頭擺人命盡像毋值錢，會生會死天註定。細人仔會爬會走e，毋係背等就係放地泥搞，無閒搭伊有食亦無食，日斜山正喊歸屋，作雞仔、鴨仔畜。頭擺耕田人落食無恁該，愛看天食飯，若係落雨就較自然，㧡水淋菜、放田水就省使做，單淨巡田挷草就好。

姆媽有一日愛去放田水，趕打早狗吂吠、雞吂啼遽遽蹶䟘床，暗摸胥疏跟間門略略關密，就著等靴筒出門，𠊎該下學爬，聽著姆媽腳步行遠，enˇenˇen en溜下眠床愛跈，爬出門槛也毋知好驚，頭傾傾緊爬等去，屋脣有一條圳溝，就恁仔爬上䃗頂種下去分水打走，圳溝彎彎斡斡，𠊎分水激來激去，毋知食了幾多水，堵好大伯䟘來屙尿，影著浮浮胖胖像一條細豬子，尋著一支竹篙挖兼來，喔~秀金仔得是，揇仔䟘來面烏忒，大伯嚇著無主無意，亂糟糟著跟𠊎拍背囊、搓手腳，看𠊎面頰卵轉紅，正知有救著了。

故鄉杉林有一條大河壩安著楠仔仙溪，姆媽歇布姜林，阿爸歇月眉莊刺寮，見擺姆媽歸妹家，愛過河壩會行月眉吊橋。兩、三歲該下仔，𠊎生一粒蓋大粒个軟癤coiˇ，貢膿發紅痛著噭無停，姆媽共快度𠊎去布姜林尋公阿，莊項人係有病痛都會去阿坤師該注射，這擺𠊎生粒仔乜俾伊注一文。

在公阿該食過晝，兩子哀就趕歸刺寮，姆媽驚扭來扭去對腳踏車頂跌下來，用揹帶背等，擎枝甘蔗分𠊎喫，騎到月眉吊橋，聽著甘蔗喀一聲跌下來彈到河壩下，姆媽緊喊：秀金仔，秀金仔，仰無拿好呢？連喊幾下聲都無聽著𠊎應，呦！這細妹仔係睡核抑或毋喫e，又過喊加幾聲，恁古怪，車仔頓恬仔，跟𠊎解下來，诶～手腳伸直直又目吊吊、面青青，姆媽驚著手緊顫，緊跟𠊎nungˋ耳公，搓手搓腳，還係無見效，過背歸去布姜林，一路緊騎一路喊𠊎个名，驚怕𠊎這隻細妹仔無忒去了。

去到公阿屋家路口个雜貨店噭講愛救妹仔，鄰舍煞煞去通知公阿，姆媽也無管屙糟毋屙糟，嘴堵到吾鼻公就緊唶，等公阿拿等傢伙對屋家趕來，公阿識跈師學過一滴仔法術，莊項有細人仔無堵好篦篦有人會度來分伊化解，這擺自家个外孫女恁嚴重，伊在一張符紙畫好用火燒到杯仔肚，撬開吾嘴跟符水灌落去，過喊頭家去請先生來看病，𠊎本成勼筋硬直个腳，七舞八舞嗄鬆軟下來，等先生摜等藥箱來同𠊎檢查頭那、膏藥仔，教𠊎姆媽歸去愛細膩毋好搵著水，錢收了就歸去看病了。

幾十年過去了，該擺个病在吾頭那頂留下一粒蜂竇蛹，見擺洗頭摸著軟軟矻矻，想起姆媽講𠊎係好命人，無分鬼拖走，天公定著有伊个道理，從後生到今，堵著困難牙根一咬就過去了，無過毋去个，心肝肚蓋感謝命肚个難關。
（本文以南四縣腔寫成）

鍾秀金 聲檔—好命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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