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部橫貫公路歷險記
【文/彭欽清/國立政治大學退休教授】
發音人:彭欽清(四縣腔)
民國五十七到五十八年,亻厓在大湖國中教一年。共下教个有一個金丹谷先生,教理化,成功大學畢業,江蘇人,歇台北,生來斯文到有好伸,人又高溜高溜仔,戴一付烏框个目鏡,幾下個細妹先生過職員已昏佢,毋過就係無厥緣。同事喊佢老金,喊亻厓老彭。
亻厓兩儕教一年就辭職,老金去臺北一家公司上班,亻厓轉政大做助教。佢上來無幾久仔就考着odoby執照,買一輛二手个odoby機車。九月仔,佢講愛載亻厓共下去行北部橫貫公路到宜蘭。這條路正開通三年,該下仔拜六還愛上半日班,亻厓兩儕就約講十月初仔尋一個拜六下晝去。
該日食飽晝, 佢就來金華街政大公企中心載亻厓,先騎到三峽過復興,在三民街項同odoby个油加到淰,尞一下仔,食兜仔點心,順續仔尋一間odoby行同車仔巡一遍,輪仔洩飽風,正開始騎往角板山。
歸路仔毋係黃泥路就係細石仔路,路當狹又彎斡,當多tolaku過鐵牛車,駛到愛遽又愛遽,對面來个車仔愛防,背後來个乜愛防。騎了成半點鐘仔,後輪嗄凹忒,煞煞停下來看啊仔,死該了,輪仔分一支鐵釘仔刺著。
兩儕遽遽同odoby一儕牽一儕𢱤搣轉三民街項个odoby行補輪仔,等輪仔補好就會臨暗仔了,頭家講騎得到宜蘭會半夜了,這條路日時頭就無麼好騎,莫講暗晡頭,喊亻厓兩個還係轉臺北較安全。
老金講來就來到這吔,無行宜蘭一轉毋甘願,問亻厓仰仔,亻厓應講好啊,正經係戇人有戇膽,就恁仔再過騎入山。愛趕路,老金緊騎緊遽,全無心性看景色。等到斷烏了,除忒odoby頭燈个光以外,四圍總下暗暗,大山肚項麼个就看毋着,兩儕正知驚。
一直騎上崎,騎忒好久吔,odoby嗄緊無電,愛緊踏打分佢發,最尾打毋會發,無奈何,老金抓handolu在面前牽,亻厓在背後𢯭𢱤,兩儕𢱤到歸身仔大汗正將odoby𢱤上桃園宜蘭合界个大峎頂。老金講佢有查過資料,這位个標高有千一、二公尺。風吹啊來好冷仔,亻厓兩個毋知頭天,當晝還著等短袖个衫就出門,這下正知差。
濛沙煙已大,好得有月光。兩儕當下決定溜大崎下去,佢近視負責騎,亻厓坐背尾指揮,靠等濛濛个月光,看等普白普白个路,喊佢行左抑行右,有一截仔路當彎斡,兩儕就緊張到會死。兩儕學精了,安全第一,定定仔溜,無把扼該下就停下來。
溜了點零鐘吔,下到較平个所在,濛沙煙無了,看着面前有一間屋,有電火,看啊係退除役官兵輔導會森林開發處在棲蘭山个工作站。就去搉門,幾下儕來應門,看着亻厓兩個恁背揹,喊亻厓兩個先去洗身腳,拿賁个衫分亻厓兩個著,有个去煮麵分亻厓兩個食。
亻厓兩儕緊食麵緊講承蒙,同一路个經過講分佢這兜聽。聽忒,佢這兜相賽講,你兩個毋知死个,命係拈轉來个,往年這站仔會已多雨,路滑溜溜仔,今年雨水較少,路較燥,係無你兩個定著會跌到九彎十八拐該截路个大崩崗下了,身屍骨頭末就尋毋著。老金同亻厓頭犁犁仔緊食麵緊會失禮,食飽遽遽睡。
天光睡䟘起來食飽朝,幾下個會整odoby个榮民弟兄就同老金个車仔巡一遍,換過badeli,輪仔个風洩較飽兜仔。亻厓兩個對這兜恁厚意个榮民弟兄千承蒙萬承蒙過後,就繼續騎對宜蘭去。
好死毋死,騎到會到牛鬥該下,後輪又無風吔,好得離牛鬥火車頭毋會已遠,亻厓兩儕又再過又牽又𢱤同odoby𢱤到車頭,這條火車路係大平山運樹材到羅東个鐵路,車枋毋多。坐上車就過晝缽𤊶了,兩儕決定去礁溪歇,同odoby寄火車轉台北。
轉到台北,頭件事情就係煞煞去買當時盡好个三五牌洋煙五條,還過其他食个東西寄分這兜大恩人。
老金同亻厓該擺在北部橫貫公路,險險無命好食番薯湯。兩儕就講學着一個教訓:雖然講騎馬行船三分命,毋過愛去遠位遶尞,還係愛做好十足个準備,係無會仰仔就毋知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