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姆講補鑊鳥个古
【圖、文/李秀鳳/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碩士】
發音人:李秀鳳(海陸腔)
前一駁仔,轉新竹莊下看老哀,順續帶等賴文英教授个《行孝繪本:客語民間文學故事選》,想愛講古分阿姆聽。
阿姆當好聽𠊎講客,前三年參加客語社會組講演比賽,輒常講演分阿姆聽。見擺阿姆就聽到當入文,緊聽緊頷頭,聽𠊎講煞,佢會煞猛拍手安腦𠊎恁慶恁會講。
𠊎講賴教授寫个〈補鑊鳥个故事〉分阿姆聽:
頭擺、頭擺,有兩公婆摎厥哀仔共下戴到莊下,阿姆个目珠看毋著。
老公:「這兜錢你拿去買腈豬肉,煮分阿姆食,摎阿姆个身體補補啊了。」
餔娘:「𠊎知。你做你放心出門做事,𠊎會好好照顧阿姆。」
餔娘心肝肚想:「反正阿姆看毋著,這兜錢省起來自家用。𠊎去門脣个醃缸肚捉幾條湖蜞,準做腈豬肉煮分阿姆食。」
心臼:「阿姆,𠊎特別煮豬肉湯來摎你補身體。」
阿姆:「恁好唷。毋過,這豬肉噍起來仰韌𫠄𫠄仔?」
心臼:「你忒久無食著豬肉了,正會試著怪啦!」
阿姆:「恁樣啊!」
過了一駁仔。
老公:「阿姆身體有較好無?」
餔娘:「有啦!你放心。」
老公:「這兜錢你再過拿去買兜腈豬肉,煮分阿姆食。」
餔娘:「好。你出門做事愛細義。」
結果餔娘又摎錢㘝起來自家用。
又過了一站仔。
倈仔:「阿姆,身體有較好無?」
阿姆:「總係恁樣,共樣啦!」
倈仔:「若心臼煮个豬肉湯有好食無?」
阿姆:「毋會難食啦!就該豬肉噍起來韌𫠄韌𫠄,吞毋落肚。」
倈仔心肝肚就試著疑狐。
第二日,老公出門前又交代厥餔娘去買腈豬肉,煮分阿姆食。毋過,老公並無正經出門,顛倒囥到草叢裡肚偷看。結果佢看著厥餔娘在醃缸肚捉湖蜞,煮分阿姆食。
老公閼(譴)到會死,就去問厥餔娘。
餔娘:「𠊎無啊,𠊎無啊。」
老公:「還講無?這碗肚係麼个東西?」
餔娘:「該…該…該係較烏形个細垤豬肉定定啦。」
老公:「你跈𠊎來看。這醃缸裡肚係麼个?」
餔娘就頭犁犁仔探落去看。
老公閼(譴)啊去,就用手項个刀嫲,摎餔娘个頭那剁啊落去。醃缸隨就弇起來。
過忒幾日仔。老公聽著醃缸裡肚有聲个樣仔,就摎蓋仔拿起來。結果飛出一隻補鑊鳥,緊喊等「補鑊、補鑊」。聽起來就像餔娘罵厥老公「夫惡、夫惡」个樣仔。
這就係客家當有名个補鑊鳥个故事。補鑊鳥个故事,係愛勸話人愛有孝。不孝个人,結局會得著處罰。
故事講煞,換阿姆過講一遍分𠊎聽,想愛考一下阿姆个記才,敢正經緊來緊退化?
阿姆講:「頭擺…有孝个倈仔割一垤瘦豬肉轉來,喊厥餔娘煮分阿姆食,佢就出去賺錢。心臼摎湖蜞放落醃缸肚,瘦豬肉煮來自家食,湖蜞煮分厥家娘食…」吓!無想著𠊎講个情節,嗄分阿姆改忒去,𠊎抗議書裡肚毋係恁樣講啦!阿姆講頭擺人係恁樣講个呀!阿姆還講這個心臼摎湖蜞捉著來翻腸仔,摎腸仔翻淨正煮分厥家娘食。(哇!恁工夫喔!)
𠊎姆續等講:「該個阿姆目珠青瞑看毋著,佢摎一垤瘦豬肉用紙包起來楔在褲頭項,等厥倈仔轉來拿分佢看,摎厥倈仔講,你買這麼个瘦豬肉,還難食喔!韌咭咭,吞毋得落。厥倈仔拿起來一看,啊哦!麼个瘦豬肉,係一垤湖蜞乾。閼捽捽仔个倈仔行入灶下,摎醃缸个蓋仔掀起來,正知厥餔娘畜一醃缸个湖蜞,喊厥餔娘來看……無幾久,醃缸肚飛出兩隻補鑊鳥…」
𠊎豬接杓:「敢毋係飛出一隻,仰會飛兩隻出來?」阿姆講:「戇嫲得斯,一隻公个、一隻嫲个,毋正會生卵孵子。」(哈哈!有理喔!)
阿姆最尾講:「補鑊鳥長透愛噭到嘴角出血,正有蟲仔趖出來分佢食,正經已衰過。麼儕喊佢做人心臼个時節,毋好好有孝厥家娘。」(詳細看補鑊鳥个嘴角,有影喔!有一搭仔紅噹噹,像出血樣。)
客家人流傳下來補鑊鳥這隻古,就係民間文學。民間文學最大个特色,就係變異性:無共樣个年代、無共樣个地方、無共樣个人來講共隻故事,都有無共樣个情節,這係民間文學當生趣也係最餳人个所在。𠊎到這下還做得聽阿姆講恁精彩个古,正實當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