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音嗄變走義
【文/羅肇錦∕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榮譽教授】
發音人:羅肇錦(四縣腔)
一個語言裡肚,對有音無字个詞,愛寫出漢字嘎下,盡簡單个方式就係借音。借音當下,盡方便个係用自家試著最相近个字音借過來用。借來用嘎下,因爭講來無正抑係聽來無準,結果講走音會聽走音,恁仔个影響下,寫出來个漢字就變忒盡多,當然意義也跈等漢字變到阿里不達。就像cidˋienˇcabˋ各地人講法就無共樣,有兜人走音「七層塔」,就恅著學老人个地較肥,故所比客人多兩層安到「九層塔」◦有兜人走音「自園插」,就自家屋邊園項隨便種種啊哩就有好摘。有人走音「七錢插」,就恅著像錢七(川七)樣仔當賤仰仔插就會生。其他還有「七園插」、「七緣塔」、「七層插」、「七緣插」一大堆,全部係走音走義个結果。還有客話本來講simˊ piu(新婦)保存原來个畲語發音,意思就係新討來个餔娘,背尾走音到simˊ kiuˊ,結果各地採用个字就無共樣,意思也變到奇奇怪怪。有人寫「薪臼」,係講婦人家去撿柴舂米當操勞个意思,有人寫「心舅」,係講婦人家心嚮阿舅屋家,有兜人寫「心臼」,這除忒借音以外,講毋出係麼个阿里不達个意思。
故所,一個有音無字个詞,愛仰仔去鬥厥个聲韻調,毋好走音,正毋會走義,這係無恁該个事情。像面前講个「心臼」、「七層塔」兩隻走音走義个詞係尋無字硬挳出來用个。實際講,日常生活還當多客話本身就有字有音,又乜會因為走音嗄連意思也變忒。像「狗貼耳」變「狗點米」,「木耳」變「木米」,「丈人老」變「長明老」,還有人為著生趣,挑挑走音,像講「十九世个人」安到「食狗屎个人」,講「二十世个人」安到「認食屎个人」◦
除忒客話本身有音無字會走音走義以外,客話來到臺灣以後,正借學老話來用个走音走義又乜哪就淨係。像因爭學老話有鼻公音(鼻化音~),堵好客話無恁樣个音,結果就將學老个鼻公音攉忒,走音到無鼻公音个韻,像「焿粉、焿粽」个「焿」,學老讀gi~客話就變giˊ,漢字就用俥傌炮「俥」;無就像「qi~肉」「qi~魚」个「生」「青」,學老讀qi~,客話借過來變qiˊ,漢字就尋一隻「萋」字來代用,意思變到草仔生來當菁。還有學老話个諺語「講一個影,生一個囝」客話無gia`~个音,就走音到用「頸」(giang)來代用,諺語變到「講一個影, 生一個頸」,客話个意思就變到阿里不達,無解無通。
國民政府來臺,推行徹底个國語教育,使著淨會講客這一輩个人,學講出來个客家國語,走音當普遍,無注意聽會走義,變到笑也毋係噭也毋出該種讀法。像「講國語」聽起來變「講狗語」,「熱死人」發到「樂死人」,變成很快樂的樣子,「各種知識」聽起來變「各種姿勢」,「姿勢」同頭腦个「知識」無共樣,「護花會」聽起來變到「復發費」共音,像這兜話音聽起來雖然差毋多,無麼个相關,但係意思就變到天仔隔五里恁遠,無定會跌失人就還毋知。還有像學老人講國語-ii全部走音到-u,故所挑事用「偶數白出」來笑自家「我是白癡」,「吃麵」講「粗麵」,「子孫」變「祖孫」,「老師」變「老蘇」。這種走音產生个走義現象,學老比客話還較多還較普遍,這也係今晡日學老話推廣漢字書寫个大問題。
總講愛學好自家个語言,轉換漢字嘎下,絕對愛詳細來思考分析,讀著本音毋好走音,用著漢字正毋會走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