閩粵贛「儺戲」──覡公請伯公(儺祭)
【文、圖∕梁萩香∕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客家研究博士班】
發音人:梁萩香(四縣腔)
這兩年去大陸田野調查「伯公」(土地公)同臺灣个伯公有相同無?係同源無?看著異多生趣个畫面,比論講食酒辦桌先「噭嫁」(哭嫁)、「石狗王公」(狗頭人身土地公)毋係臺灣看著个福德正神、「覡公唸經請伯公出來」(儺祭)……,尤其儺祭个跳儺,當像在臺灣哪看過,毋過又想毋起?
「儺祭」又安到儺儀、儺舞、儺戲、巫儺戲、儺壇戲、謝神戲、伯公戲,較早期係四儕、五儕跳儺,戴等面殼,得人驚个面殼比靚靚个面殼多,較有錢个人家會請到八儕,較無錢个人家也有請著兩儕來,最少兩儕做得扌帣手,佢兜愛唸經緊行緊跳,這儺祭做得「送煞鎮邪」(驅鬼)。
舊年訪問大陸朋友(閩東南永春縣一都鎮—唱山歌、打拳頭當出名)个親戚、鄰舍,佢兜歇山肚,自家種菜同果子、畜豬牛羊雞鴨,一年下山無幾多擺,生活當單純,相信「覡公跳儺」做得迎神、接福,請伯公保護歸村所有人平安順序。幸運親目珠看著覡公跳儺請伯公,因為該位个覡公無多咧,逐莊逐村都有需要,故所正請著一儕定定,覡公唸經个內容做得「隨口隨鬥」。
受訪个村長講,聽厥公太講山肚生活苦,見擺跳儺過後就有好事發生,故所,定著愛傳承下去。村長還細時節聽老人家講古,講以前係驚該王公(首領)遇刺,隨從日日愛有幾下儕打扮同王公共樣,全部戴面殼,出門排列仔也愛日日換位行,主要係保護王公。王公惜厥子民,長透愛出門查訪生活情形,後來,受著照顧个百姓開始會拜託王公食佢兜誠心準備个茶水、米糰、粄仔,甚至放長桌、長凳在路脣,準備个餐點越來越多,正會演變成後來个「祭品敬神」,相信神明食過个正有神力加持。
(覡公請伯公的儺儀)
吾姐公得過義民爺祭典「神豬比賽」个金牌當多面,記得逐家个大豬公都愛載到廟前,廟前「cai11棚」(搭戲棚架),有「客家採茶戲」同「客家山歌」表演(在劉還月2001《臺灣客家族群史‧移墾篇》下冊106頁,也有當相像个客家莊調查內容),戲棚下老嫩大細比比坐,大家看戲看到牙絲絲仔。
其實「客家採茶戲」就係「覡公跳儺」、「儺戲」、「儺壇戲」、「cai11壇戲」个演變。在教育部臺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做得查著「〝立在〞cai22」,華語意思有「豎立」、「僵立」,比論豎立柱子「cai22柱仔」,比論佢呆呆僵立「cai22佇遐」。臺灣閩南語另外有「祀cai22、祀sai22」,比論設立神佛或祖先牌位「祀公媽」。
臺灣客家語常用詞辭典查毋到擺放或設立神壇「〝立在〞、祀」兩字,雖然有「祀」字,毋過「祀」客語無cai11、cai22、sai22音,做得查著「裁」較相像,「裁桌cai11 zok2」(將桌子擺放妥當)。
教育部全國語文競賽个客家語朗讀、客家藝文競賽口說藝術類,輒常會聽著、看著「古琢古琢真古琢,做好事,擎凳桌,張伯姆〜好手腳,火一著就喊裁桌……」,這段「客家親屬俗諺」當多客家人都會唸,吾个客語薪傳班也識教學生仔打棚頭唸這段俗諺(註1)。
頭前提著「裁桌cai11 zok2」(將桌子擺放妥當)。「裁」蟹攝開口一等精組從母字,全濁聲母,共樣這組字在贛西北「宜春客家話」有類似coi113、cai24、sai24。「祀」止攝開口三等精組邪母字,全濁聲母,共樣這組字在贛西北「萬載客家話、宜春客家話」都係唸sii53(讀如華語「士」)。萬載還保存傳統儺戲、儺祭,用佢萬載客家話隨口隨鬥唸經跳儺。在羅肇錦2000《臺灣客家族群史‧語言篇》168頁-181頁,客家話同贛、閩、粵个關係,用當多精、莊、知、章組个字去比較,當清楚看出客家話、閩南話、廣東話同贛語都有相互影響著。閩西客、漳州客同閩南話較接近,惠州客、梅州客同廣東話較接近,語音接觸後,跈等時代變化,緊變緊多,尤其現下交通恁利便,哪就有高速公路,就同時代進步个速度恁遽,語音、風俗、文化也演變盡遽,正會保護王公(伯公、神明)變做敬伯公,正會王公出巡過程變做儺祭、儺舞、儺戲,再過跈等時代緊行、緊變,儺戲、「cai11壇戲」變做現代客家莊个「客家採茶戲」。
註1:在鄧榮坤1999《生趣客家話》43頁,胡萬川2005《楊梅鎮客語諺語謎語(一)》115頁,黃永達2006《客家諺語漫畫:諷世類》200頁,劉泰祥2009《撬冬--客家七字諺語─第二輯》151頁,徐瑞琴2011論文《客家親屬相關俗諺之研究》131頁……,都有相同个內容摎說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