肚臍絆內娘恩多

【文、圖／彭欽清／國立政治大學退休教授】

 

　　客話童謠：「滿子滿嬌嬌，無魚毋食朝。」亻厓係滿子，無恁好命，好得同阿姆盡有話講，學盡多。阿姆毋識字，毋過教亻厓盡多一生人都用得著个道理。佢教亻厓「毋好挶屎」、「愛有長有大」，也教亻厓「一點氣做一個人」、「有量正有福」，還教亻厓路項係有「尖牙利齒」个東西愛拈開，人踏著無結煞。

　　讀小學該下，有一擺參加全校个國語演講比賽，在屋下煞猛背稿仔，阿姆看亻厓自家在該嘰哩呱啦，就問亻厓做麼个，亻厓同佢講愛參加演講比賽，到時怕會「驚生」。佢聽吔，膽亻厓講：「毋使驚，亻厓拿項東西分你帶等，就毋會驚。」講忒，就到架仔床个拖箱仔肚拿出一個用舊報紙包等个東西，肚項有幾下個紅紙包，面頂用烏筆畫等一到六橫槓。

　　亻厓問阿姆該係麼个，阿姆笑笑仔講：「係你恁多兄弟摎若姊个肚臍絆啦！」緊講就緊摎畫有六橫槓該包攤開來，指等一細垤仔烏烏个東西講：「這就係若个肚臍絆哪！人較多个所在，帶等肚臍絆較毋會驚生，比賽該下，帶等去。」包尾還再三叮嚀講：「愛看好哦！比賽忒，拿轉來。等藏有錢，一儕打一隻禁指，分你兄弟姊妹做手尾。」當時毋知麼个係手尾，毋過感覺著阿姆仰會「心肝恁雄」，愛打一隻禁指就難過上天，莫講愛打六隻。自亻厓「知人我」，因為阿爸生理失敗，逐日就有人來屋下討錢。愛拆債，阿姆做得講無一時閒，逐日䟘啊起來，除忒愛煮三餐，又愛洗湯攣補，還愛畜豬仔、畜頭牲、種菜、撿樵。

　　等到四個阿哥有吔頭路，屋下个經濟有較好兜仔，總係，還有老債吂拆，阿姆還係無好閒。佢喊心臼繼續上班，孫仔孫女全部都佢來渡，鄰舍看著佢又愛揹又愛牽，輒常笑佢講：「這就係做阿婆，阿婆做哪！」佢聽吔，總係笑咪咪仔。亻厓做忒兵，在家鄉教一年書，阿姆拿著吾个第一隻月个月給，笑笑仔講：「無想著還使得著吾滿子賺个錢！」七十四歲該年，阿姆个細筋仔塞著。好在治療後，除忒行動無已方便以外，講話摎精神全無爭差。就恁樣，阿姆正閒得下來尞十年，八十四歲過身。

　　還山忒，阿姊在架仔床个拖箱仔肚揙出一包用報紙包等个東西，裡肚還係裝等六隻畫有線仔个紅紙包，毋過，逐包用樹乳仔掠等一個紅霞紅霞个圓盒仔，盒仔肚裝等禁指。阿姊將畫有六橫槓該包交分亻厓，噭等講：「這係阿姆个手尾，愛看好哦！」含等目汁，亻厓雙手接過阿姆个手尾。臥起頭那，看等壁項阿姆个相，已像聽著佢笑笑仔同亻厓講：「滿子，阿姆个義務做滿了，真滿足了！」
　　
彭欽清教授 聲檔 — 肚臍絆內娘恩多




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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