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水難滾等子難大

【文、圖/彭欽清/國立政治大學退休教授】

 

　　還細時節，人客來愛斟茶分人客食。該央時，暖壺毋係逐家屋有，請人客食冷茶異失人禮，就愛遽遽去烳滾水泡茶。

　　烳滾水，這下來講係小可事情，茶炙仔裝淰來，瓦斯爐撙開來，幾分鐘仔水就滾了。毋過，三十零年前个鄉下無瓦斯，自來火愛省省仔用，愛跈等烳好一茶炙个滾水無恁該。

　　盡先愛拿一隻草結，捽著自來火點畀著，放到烘爐項，趕草結火當猛該下，扡一撮仔冇炭放上去，等火炭燒到紅紅，又正加兜仔添，包尾正摎茶炙仔放上去，用扇仔摎烘爐火撥到熊熊，兩十分仔水就會拋拋滾。

　　問題係，阿爸在廳下會緊問：「茶好吂？仰恁慢呢？」無法度，將就摎水倒減兜仔，火炭過添加兜仔，火緊撥，水還係毋滾，急啊去，就掀起蓋來看水滾吂？一開一弇，燒氣走忒，還較毋會滾，還較急，就腳緊蹬。

　　有一擺阿姆在灶下看著𠊎烳滾水烳到恁揹背，同𠊎講：「大戇牯，老時人講个『等水難滾，等子難大』，你做你在脣項慢慢仔等，水自然會滾。」照等阿姆个話去做，無幾久仔，水正經就滾了。

　　讀大學該下，有一擺上英文課，先生在粉牌項寫一句英文諺語「A watched pot never boils.」，愛大家翻到中文，同學大體直接翻：「看等个茶炙仔永久毋會滾」，先生認為意思著係著，毋過毋係盡合原來个意思。𠊎想在學過个中文尋出相對个諺語，較想就想毋著。忽然間，愐著還細該下烳滾水个經驗，就用阿姆講過个該句老古言語「等水難滾，等子難大」來翻。先生聽了，緊說異好，講這正有原句个意思。毋過，佢認為用國語唸少兜仔韻味，愛𠊎用客話講一到，𠊎就照阿姆緩緩仔个口氣講出來，先生同同學聽了，緊講客家話異好聽。

　　阿姆四十一歲降𠊎，前兩年，八十四歲過身。記得醫生同屋下人講怕好準備等來該下，𠊎含等目汁問阿姆做得同佢換老人衫褲，徙到廳下無？佢決截个應𠊎講：「好！」。𠊎將阿姆在架仔床揇到廳下，摎屋下人陪等佢行煞人生盡尾一截路。看等阿姆安祥个面，想起𠊎還讀大學該下，佢盡輒笑笑仔同𠊎講：「哪久吾這隻吊尾錘正會賺𠊎食？」𠊎揢等阿姆个手，試著厥手脈肚又傳來緩緩仔个叮嚀，𠊎知，在佢老人家个心肝肚，佢這隻滿子，係永遠難大个吊尾錘。
　　
(四縣腔）彭欽清教授 聲檔 — 等水難滾等子難大




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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