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壩項个沙蔗花

【文、圖／鍾榮富／南臺科技大學應用英語系講座教授】

 

　　中秋過後，歸一轉大路關，一過河壩橋，就看得著歸河壩都係沙蔗花，白雪雪一大片，在清風中飄盪，親像波浪共樣，有節奏又有花草，十分好看。沙蔗仔个直枝本來盡硬程，拗都拗毋斷，毋過啦下在秋風中，左右擺動，上下起伏，又軟又曲，完全看毋出平時个傲蠻。過早開个花，分風吹啊在空中，到位飄散，渺渺茫茫，有兜落啊到石崁上，有兜落啊在泥沙頂上，本來烏暗烏暗个沙地，嗄變啊花花點點，看起來色彩斑斑，盡活潑，盡有生命力个樣仔。無愐著頭擺恨啊都會死个沙蔗仔，竟然會恁豐美，恁靚，恁好看，特別係在清涼秋个風之中。 　

　　沙蔗仔國語喊到「菅芒」，又有人講係「桿仔」。大路關人講「沙蔗仔」，因為沙蔗仔同甘蔗共樣，主枝有節，尾上會開花，蔗葉脣邊有芒刺，細細仔，盡刺人。起風个時節，蔗葉在風中悉悉窣窣，夜暗以後，聽起來像鬼叫聲，輒常嚇著細人仔。沙蔗仔同甘蔗共樣都係會一墩遰一墩，根頭嶄然硬，生命力蓋強，只要根頭落地就會生根發芽。兩者不同个地方係，甘蔗盡好食，又甜又有汁。沙蔗仔無半點好處，毋單會刺人，還係野生草種，生啊在田坵裡肚，盡難鏟除。 　

　　還細个時節，屋下無田好耕。有一日，天滿前大光，阿爸肩頭上放等犁頭，手上牽一隻牛牯，帶等𠊎行去河壩上。該時个河壩，大水之後，浮沙一大片，連草都吂前生起來，淨看到石頭、漂木、細泥沙，還有幾尾死核个細魚仔，其他就存个吾爸同𠊎兩儕，在茫茫个大地之下。阿爸牛索交到吾手上，行去遶了一大圈，帶𠊎去到一跡離水過遠兜个沙地，接等阿爸放下犁仔，套好牛軛，就恁樣來來去去犁起來。𠊎跈等佢个腳跡，佢梨𠊎跈，係有過大粒个石頭，𠊎就拈起來挑做一堆。犁了歸日，一壟一壟个豬菜(甘藷)埔就有樣仔了。第二日，𠊎鎧等豬菜秧去坫，又坫了一日正做核事頭。 　

　　幾禮拜以後，青幼幼个豬菜生起來了。無使淋水，無使委肥，豬菜緊來緊靚，可能新沖擊起來个沙地過肥，過有生殖能力。每擺去遶，看著清風吹過个豬菜葉，沙沙沙沙，𠊎心中感覺盡有成就感，畢竟對無到有，同拈石頭、坫豬菜秧起緒，一路都有𠊎个心血。 　

　　無想著，接等幾下隻月，豬菜頂上煞圍等沙蔗仔，這一墩，該一墩，剁也剁毋淨，鏟也鏟毋利。沙蔗仔个根盡硬，一墩遰一墩，這片个沙蔗頭剁啊核，該片个又綻出來了。每日去河壩豬菜園，就係愛同沙蔗仔作戰。又剁又鏟，又挷又斬，但係效果有限，沙蔗仔總係清除毋淨。 　

　　該央時，看著沙蔗仔就恨啊囓牙sen齒，肉掣掣想愛用腳頭去改，去掘，總係無辦法坐下來欣賞沙蔗花个清白靚態。如今想來，可能係𠊎等侵入了沙蔗仔个世界，毋係佢等踏入吾豬菜園。

鍾榮富 聲檔 — 河壩項个沙蔗花（四縣腔）
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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