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會客家人个側影

【文、圖／鍾榮富／南臺科技大學應用英語系講座教授】

 

　　客家人本來歇啊在山區（山頂、山下、山背），過等恬靜个生活，每日去田坵無閒，摸東摸西，一下巡田圳，一下補秧仔，無到斷暗毋盼得放下钁頭，㧡等月光歸屋下。隨等教育个普及，時代个進步，客家子弟透過讀書考試，或者靠著耐心打拚，慢慢地在都會市區建立家庭事業，變做都會客家人。都會區共同特色，就係人多土地少，到位都寸土寸金，愛尋一個落腳歇夜个屋角，都係妄想。另外一个特色，就係生活步調遽，人情味淡薄。

　　頭擺在鄉下，田野一大片，屋前有埤塘，屋後有竹林，半夜清風吹來，窸窸窣窣，毋使冷氣，滿屋涼爽。愛看星仔，打開窗門，頭探出去就看得著。愛捉火焰蟲，跳過水圳，行入竹園，手一擛最少都有兩三隻。搬入都會區个樓屋，雖然分鄉下鄉親欣羨，講有本事正使得歇樓屋；但係屋仔合仄仄，連轉身都難。屋背面冷清，連隔壁鄰舍都毋相識。每日無閒到半夜，轉幾下擺公車，無就愛騎機車，行遠路，逆寒風。入門人都𤸁了，連看星仔个心情都無吔，莫講火焰蟲了。

　　都市人匆忙，分分秒秒都愛爭取，親像慢一步世界就會滅核个樣仔。日常路上人來人往，腳步盡遽，連食朝都緊行緊食。車仔毋讓人，人也毋讓車仔，危險就在該半分之一秒。萬一還生歸來，敨一下大氣，想愛尋人講話，無人閒得。人同人之間，除非有特別交情，無就冷淡，難得相借問，莫妄想有人來閒談打嘴古了。係堵到困難，還過無結煞，顯顯四周都係人，毋過每一儕都面臭臭，眼吊吊，無人好𢯭手，麼个都愛自家來。頭擺在鄉下，鄰舍同屋下人無麻个差別，只要有困難，隨時都有人出面。爬山度水，半夜都有溫暖。

　　都會客家人往往毋敢講客話，驚人認出自家係客人。在屋下，姐仔係客人也毋講客話，細人仔更加無機會，慢慢仔全家溝通个語言變做學老話同國語。係屋下有老人家，淨會講客話，也愛學國語正同孫仔講有話。年節到了，同阿公阿婆唱喏，正有短短个機會細聲講兜客話。閒時節，想愛講客話，想食客家味，愛出門去尋親戚朋友，無就去同鄉會坐尞。都會客家同鄉會煞變啊懷鄉个地方。

　　另外一種都會客家人，係都市發展个結果。高雄大貝湖北片个灣內地區，早期蓋多客家人，街道到位都看得著夥房，有客家特殊个堂號，蓋好認。穿著樸實个客家人戴等笠嫲，毋驚風雨，毋驚災變，日日唱山歌，樂天知命。該央時，灣內个榕樹下，瓜棚邊，一支絃仔，一方圓鼓，就做得咿呀咿呀唱出嘹亮个歌聲。「自古山歌從口出」，客家人只要有田野，有人群，就毋驚無山歌。如今，內灣變做高雄大都會个一部分，田坵同竹林都消失忒了，伸仔係燈火通明个街道，還有來去匆忙个尋食人。

（四縣腔） 鍾榮富教授 聲檔 － 都會客家人个側影

▲BAC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