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願，還願──吾姆个故事

【文、圖／彭欽清／國立政治大學退休教授】

 

　　吾姆同吾爸結婚過後，在大湖个水頭寮、大窩仔歇幾啊年仔。下後吾爸去樟腦局上班，負責巡腦寮，調來調去就係在這下泰安鄉个司馬限、盡尾山（兩地都在大湖溪頭）、燒水（今泰安溫泉）這兜山林壁壢角个所在，歇在結所（宿舍）。

　　吾爸巡腦寮下擺仔一出去愛幾下日，伸吾姆在屋下理家。愛煮食、洗盪、愛勾惹細人仔，還愛畜頭牲，無閒到自家食毋成食，睡毋成睡，身體搣壞壞。

　　有一暗晡倒大雨，吾姆一下嗄毋知人，兩隻手揢到死死，牙鉸齧到緪緪，好得吾爸有在屋下。佢讀過異多漢醫个書，看着毋僭勢，醫書翻來看啊，測着應當係豺蟲攻心（胃），煞煞擎等火走到菜園項去挷幾頭仔筷菜，拿到灶下同筷菜頭切下來擂綿攪兜麻油，罐分吾姆食，無幾久仔，吾姆就翻出好多條豺蟲。

　　過後歸半年仔，吾姆講，耳公hi hi滾，目珠驚晟光。吾爸就開兜漢藥來分佢調養，正日見日好。吾姆異輒唸講，𠊎這條命係若爸拈轉來个。調養該站仔，吾姆識當天許願講，係講這隻跳跳得過，定著會㓾豬羊來答謝老天公个庇佑。該央時吾爸食月給，手頭較鬆容，毋過歇在山肚，愛辦一擺還願个科儀無恁該。

　　日本人降服過後，樟腦局併入林務局，吾爸分人這調該調，將就辭職去做生理。結局毋係生理腳，無賺着錢，顛倒背一身債。

　　吾姆贌田種菜賣、種香茅，還過畜雞鴨同豬仔這兜頭牲，挷工挷工仔還煮仙草喊𠊎㧡去賣。做加做減就望藏兜仔錢好來拆債，毋過佢盡掛吊个還係有願吂還。等到吾哥吾姊出了社會𢯭賺錢，屋下个經濟有較冗兜仔，吾姆乜五十較加吔，有一日佢同吾爸講起這條還願个「數」。吾爸講，許了天神爺，該就愛煞煞還。豬仔雞鴨自家畜有，羊仔請人去擇，牽一隻較靚个轉來。

　　還記得還願就像做好事樣仔恁鬧熱，頭一日就有異多親戚鄰舍來𢯭手，有个𢯭㓾雞捋鴨，有个𢯭㓾豬倒羊，有个𢯭舂粢打粄。負責歸隻科儀个係共姓个禮生，對還願个程序異熟絡，會誦經上表章。該下𠊎還子子，淨知跈拜，就記得儀式做煞請十過張桌个人客，真多肉氣，係𠊎頭一擺食羊肉，試着真臭臊，食一擺就畀毒着。

　　願還忒，吾姆講這生人異滿足了，佢一直食到八十四歲正轉家。


（四縣腔）
彭欽清教授 聲檔 — 許願，還願──吾姆个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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