粵西南雷州探險趣2

【文、圖／梁萩香／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客家研究博士班二年級】

 

　　在雷州為了找尋石狗遺跡，上網蒐集到一些（不算多的）資料，資料少得讓我懷疑石狗是否在人們心中消失了？網路上有提到發現「石狗」較多的地方，依序是徐聞縣的邁陳鎮、角尾鎮，雷州市的龍門鎮、覃斗鎮，廉江市營仔鎮、橫山鎮、良垌鎮，遂溪縣江洪鎮等地，光這幾個地點，範圍就很大，有點像是大海撈針，也不曉得現在還找得到「石狗」嗎？聽說文化大革命（文化大革命簡稱文革，是一場於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期間，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發生的政治運動，受害人數以千萬計，許多文物在「破四舊」中遭到蹂躪），大多石狗遭劫毀壞，甚至將大量石狗推進海裡，猜測剩下的少部份石狗被百姓藏起來了？是藏在家裡嗎？還是藏在哪裡啊？

　　只好翻開地圖研究，先在地圖上畫個九宮格，看看先往哪個方向走。才能在一星期多的日子，多找一些線索。深怕每天徒勞無功，突然想找間廟抽籤，看看能否指點迷津，於是決定先找廟好了。心想，若有廟，建築物屋頂、屋簷應該都很容易進入視線吧？可惜，走了好遠只遇到一位語言不通的牧羊人跟他的幾隻羊，真沒想過語言不通會是這麼麻煩的事，人在廣東，又不是在非洲！

　　雷州天氣火燒火燎、炎陽炙人，偶爾才有幾絲幾縷地微風吹過，沒什麼風的雷州黃沙滾滾，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沙塵飛揚，但是走在鄉間小路，心情其實相當悠閒愉悅。再翻開自己筆記本看看，突然覺得雷州市龍門鎮這幾個字最順眼，可能是想家了！就這樣，沒特別想法，就決定先往「雷州市龍門鎮」找找石狗。

　　約莫午餐時刻，尚未找到石狗又汗流浹背的我，走在坑坑疤疤的黃泥土路上，心情忽然焦躁起來，終於望見遠方騎來一輛摩托車，攔下問路，那年輕人仔細聆聽後，認真的回答村裡沒聽說過石狗，會不會較大的、熱鬧的鄉鎮才有？他像是反問我般自言自語。

　　望著年輕人摩托車愈騎愈遠的背影，我繼續漫無目的亂走，不知不覺朝著年輕人騎走的方向行進，突然看到「那宛村」從這裡進入的字樣，四處張望，沒有路名，左右沒有任何建築物，眼前只有一條看似好長的產業道路，與左右皆一望無際的鳯梨田，不知該不該走進去。再回頭看看，已經白走了很多路，實在不想走「回頭路」，只好依照「唯一的」手寫指示木牌去瞧瞧，萬萬沒想到，竟然是「好」的開始！


　　進到那宛村沒多久，路邊有一迷你土地公廟，接下來只看到旁邊五、六間矮房子，房子大小、大門位置、牆壁顏色都不一樣，感覺像是幾個模型房子被亂擺放在一個平面上，不遠處一塊小空地，一群人聚集在空地上打麻將，只花數秒鐘瞄我一眼就不想理會，我緊張得迅速通過，把希望放在後面，但後面的路都看不到人影，而且路愈走愈小，感覺快沒路了。就在這時，眼前出現一塊石頭，還以為是石狗咧，想瘋了！繞到石頭前面仔細看上面刻什麼，咦！石頭上只有模糊的三個字「那宛村」，好舊、好淺的刻痕。這裡才是那宛村嗎？還是那宛村尾巴？突然又發現一條羊腸小徑，深呼吸大膽走進去，哇！別有洞天，讓人驚呼，好大好漂亮的空間，裡面又有一塊石頭刻「那宛村」！不同的是，深深的刻痕塗料很紅很亮，像是為了準備過年剛剛塗抹上去的。


　　在石頭後方，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華麗大廟，廟前許多提著籮䈪準備拜拜的善男信女，籮䈪在我小時候較常見，我阿婆常用它裝牲儀、水果去廟裡拜拜，我覺得畫面好親切啊！華麗大廟牌匾寫著「青惠宫」，沒聽過，不曉得廟裡供奉什麼神？希望是石狗。但許多不友善的眼神投射過來，讓我害怕得想逃走，正想離開時，一位中年男子從青惠宮門口快步朝我衝過來，讓我緊張得忘記移動腳步，頓時不知所措，他問了我好幾句話，但我一句話也聽不懂，慘了，又是無法溝通的狀況，這時，一位膚色相當黝黑的年輕人走過來，那中年男子似乎比我著急，原來他是青惠宮的廟公，年輕人用怪怪的普通話幫我們翻譯溝通，說廟公歡迎我入內參拜，他還客氣的一路講解，可惜幾乎聽不懂，納悶廟公說雷州話嗎？我不敢一直要求翻譯，因為那年輕人的媽媽過來拉他離開，視線都沒離開過我，好像我是壞人！婦人叨叨絮絮不知唸些什麼？我只好迅速用眼睛搜索青惠宮裡面的蛛絲馬跡。

　　看見善男信女們全都從籮䈪裡拿出一塊豬肉與端出三碗白飯，祭品全部放在祭祀桌面上，大桌面彷彿「十月國慶閱兵典禮」那般，畫面相當整齊好看，腦海中瞬間閃過祭拜石狗求子的供品，只覺奇怪，沒有石狗的地方，卻擺放著同樣的祭品，實在太巧了。


　　在離開青惠宮前，就在廟公問我要不要投點香油錢時，轉身看香油錢圓桶的角度，看到好幾個人圍在青惠宮外面點香拜拜，走到外面一看，他們好像在拜土地公，跟臺灣一樣？好奇他們也拜土地公「福德正神」？我問，那裡也要點香拜拜嗎？廟公又喊那位被媽媽拉走的年輕人翻譯，他說：「廟公說那是我們那宛村的「地頭公」，也有人稱「地盤公」，主要是在保護青惠公主，也在保護我們全村的人，他同意我也可以過去那邊拜，所以，我決定入鄉隨俗，走過去祈求當地的土地公「福德正神」，保佑我一路平安順遂，能早點找到石狗王公，也找機會跟善男信女說說話，看能不能再問一些線索。


　　走到土地公前面，雙手合十，正誠意地用手拜時，抬頭驚見那「地頭公」不是土地公「福德正神」！而是一尊石狗，哇！找到了！內心雀躍不已，雞皮疙瘩也激動起來，但是，我不敢表現得太明顯，趁著大家忙著拜拜，我恭敬的問旁邊正要點香的大叔（深怕激怒他們），請問我可以拍照嗎？大叔表示可以啊，我興奮得趕緊掏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照片，拍攝時都還感覺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著，是太高興嗎？這是我在雷州找到的第一尊石狗神像耶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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