細老鼠同番豆

【文圖／張捷明／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在職專班碩士生】

 

阿姆在灶下炒番豆。佢在鑊肚先落一包鹽炒畀燒，正摎一包生番豆，放到既經炒燒个鑊頭肚，攞等鹽共下炒，無兩下半，香味就開始走出來，鼻著脾胃就會開。五歲个阿明堵堵在禾埕搞，鼻著香遽遽走入灶下。

阿明前一隻腳正踏入門檻，一隻細老鼠仔大約仔也鼻著香，佢跍到壁角个樵堆下，偷偷㘝㘝頭勾勾仔緊看。這隻老鼠仔頭尖尾劣、嘴貿鼻貿、鬚仔緊滴、鼻公緊鼻。

阿明後一隻腳正擎啊起，還吂𨃰落屋肚，一隻烏影息戌聲仔，就衝入灶下个碗廚腳下囥，阿明顧尋食，無看著。

番豆緊炒緊香，阿姆先拈一粒試食看哪仔。番豆當燒，一落嘴就熝一下，阿姆遽遽摎嘴略略仔擘開來，緊呵緊發出「hoˋhoˋ…」喊燒个聲，舌嫲緊停動，好分番豆適舌嫲項緊輾緊滾，正毋會熝著舌嫲，無注意阿明走等入來。

阿明企在後背，看到口涎水緊跌，摎阿姆𢯭喊燒講：「阿姆！燒喔！細義喔！」阿姆聽著，嘴無閒應話，淨緊頷頭，用鼻公應講：「唔！唔！」過矣一下番豆較冷仔，正用舌嫲摎該粒番豆，捲到倒角个牛倒齒項噍畀綿。

阿明吞一下口涎水，一隻手伸出來，巴掌向往上，摎阿姆討食講：「阿姆！好食吂？𠊎乜愛。」阿姆斡頭講：「會做得食咧！」隨手用鑊鏟撩兩三粒番豆放到桌頂講：「這先分汝過一下癮，細義哦，愛先歕畀冷正好食喔！」阿明講：「阿姆恁仔細」。講煞就先拈一粒起來，放到巴掌項，緊滾緊歕，歕就毋得佢冷。碗廚下个老鼠仔鼻著桌頂个香味偷偷㘝㘝跋上桌下个紙箱仔頂高，先跳上凳仔，又攀到桌梗項貶下身，兩支前腳搭著桌仔个沿脣，一支後腳企在桌梗項，腳㬹跟躡起來，另一支後腳擎往上，𨃰上桌仔个沿脣，一出力就蹶上桌頂。

阿明當在該歕番豆，阿姆當在該貶番豆，鑊頭撩到啦啦滾，全無人看著老鼠仔上桌。老鼠仔个手腳當煞，一上到桌頂咬著一粒番豆，一落嘴就吞落肚，跈等第二粒又落嘴。

老鼠仔偷食人个番豆，手腳一定愛遽，係無呵，分人抓著，一下就會分人攉到鑊下，搕到火灰肚煨老鼠乾，餵貓仔食點心。這隻老鼠仔个手腳正經有算遽，阿明手項个番豆還吂歕冷，第二粒番豆看等又愛吞落肚。好恬恬「吱！」一聲，跈等就摎嘴項該粒燒番豆哯出來。

老鼠仔一定聽毋識人話，係無，佢該下囥到碗櫥下，應該就會聽著阿明厥姆个吩咐：「愛先摎番豆歕畀冷正做得食！「夭壽─仰恁燒─」老鼠仔心肝正恁仰想，毋過！赴毋掣咧，嘴項該粒燒番豆哯仔出，既經吞落肚該粒番豆早就抓毋出來仔。老鼠仔開始爬床扡蓆，佢用翻，翻毋出來，佢又頭那緊拂。用膝頭想乜知，食落肚个東西，拂頭那奈有麼个用！佢拂到頭慇腦扁，四支腳裁來裁去，緊裁就緊打卵退，三退四退，一支後腳續律下桌仔个沿脣，老鼠仔遽遽摎老鼠尾搭到桌頂𢯭手琢等，驚跌下來。

老鼠仔本旦盡即靈，用三支腳跳，乜毋使愁佢會跌倒。毋過這擺無共樣，佢肚笥痛到堵毋著，四支腳爪緊蹶，蹶到桌仔啦啦滾。阿明聽著桌頂有聲，頭那臥阿起一看，「阿姆哀」，阿明嚇到兩隻手一戽，該粒歕就毋得冷个番豆，續來戽到毋知奈角仔去仔，一張嘴擘大大，驚到毋會出聲，歸隻人呆在該，目金金仔看等老鼠仔在桌仔个沿脣律等下，律到桌梗該下，老鼠仔想揪歇來，毋過眼盲鼻花，全抓毋歇，又扐等桌腳，想順勢仔溜一路下，毋過，肚笥當痛，扐毋歇，「ed jid」聲仔㧹到地泥下，一搭地就鑽入桌下个紙箱仔肚囥。

呆到脣口个阿明，一直到老鼠仔囥忒，正魂醒過來，喉嗹頭正出聲喊講：「老鼠仔！老鼠仔！阿姆！有老鼠仔！」。當在該貶番豆个阿姆，一聽有老鼠仔，「啊！在奈？在奈？」一隻手摎鑊鏟擎高高，兩支手㬹摎兩片耳公夾等，一轉身就跳上凳仔頂高，一隻屐仔無穿好勢，直直踢一路出去，堵堵踢到桌下囥老鼠仔該箱仔項「咚」一聲。紙箱仔肚个老鼠仔著一下驚，毋敢出聲，阿姆煞煞摎伸个該隻屐仔脫下來拿高高，目珠眨等毋敢看，愛噭愛噭仔大聲問講：「在奈？老鼠仔在奈？」阿明指等桌下講：「在若屐仔該位啦！」阿姆聽著老鼠仔還在屐仔項，又「啊！」一聲，目珠也毋擘開來看加一下，手項該隻屐仔無看無抵就儘採拼一路出，直直拼到門檻外背。

阿明講：「毋係汝手項該隻屐仔啦，係桌下該隻屐仔正著啦」，阿姆聽著老鼠仔又還在桌下，又「啊」一聲大大聲，愛噭愛噭仔問講：「若爸喏，若爸去奈仔？」阿明講：「𠊎乜毋知，毋過阿姆！𠊎企到這當驚呢，拉𠊎上去好無？」
阿姆這央時正想著細人仔還企在地泥下，遽遽伸手拉阿明上凳。兩子哀四支腳，尖到尺半見方个凳仔頂。阿明驚跌下去會分老鼠仔咬㞓胐，兩隻手摎厥姆个大腳髀攬歇歇，毋敢放襛半下。

阿姆面憂面結，一隻手擎等鑊鏟，一隻手揞等阿明个背囊講：「仰結煞！若爸毋知去奈還毋轉來？，愛喊麼儕保護喏？」

增廣有講：『水太清則無魚，人太急則無智』，阿姆既經亂了方寸。阿明本旦乜當驚老鼠仔个，毋過！當佢聽著阿姆在該怨嘆，毋知愛仰結煞个時節，一下手就像大仔十過歲个樣仔，佢講：「阿姆，毋怕！𠊎來保護汝，𠊎來打電話喊阿爸轉來」。阿姆聽著自家个倈仔恁仰講，盡安慰个講：「唔！惜汝又有用喔！毋過，電話在廳下呢，𠊎又毋敢下去，愛打仰得著喏？」阿姆毋敢下去，阿明又乜毋敢。

『河狹水急，人急計生』，阿明又講：「老鼠仔驚貓仔，喊貓仔來打老鼠！」。阿姆講：「老古句講：『家無讀書子，官從何處來』，無畜貓仔，奈來个貓仔打老鼠？」阿明想想也著哦。

毋過，佢記得前兩日在隔壁阿美个屋下份家啦，有看著阿美个屋下，畜有一隻大貓牯。阿明講：「𠊎去喊阿美，帶厥大貓牯過來𢯭手。」阿姆講：「汝敢下去無哩？無下去，愛仰行出灶下門借貓仔？」阿明確實毋敢下去，兩子哀企在凳頂無結無煞。過無兩下，阿明又講：「𠊎有辦法！」佢跍下來，阿姆遽遽摎佢拉等，緊講：「細義！細義！會跌下去喔，汝愛做麼个？

阿明應講：「汝看𠊎就知」。佢跍好勢，頭那伸到桌下「喵-喵-，喵-喵-」學貓仔叫。

阿姆講：「敢有效？」阿明講：「係話！鴨嫲嘴罔吮！」。紙箱仔肚个老鼠仔，肚笥肚該粒番豆啊，舞仔恁久也既經冷忒仔，肚笥痛也痛較過仔，囥到該正想講，等這兩子哀走矣後正瀉。好恬恬耳公聽著貓仔叫，合叫到緊來緊大聲。

老鼠仔聽毋識人話，毋過佢聽得識貓仔話，老鼠仔阿姆識教佢：「堵著人做得囥起來等，堵著貓仔係無盡深盡細个空，絕對愛跋腳就瀉」。老鼠仔想著厥姆个吩咐，又看著紙箱仔空恁大，「這擺無空好囥仔哪-」，佢想就無加想一下，在紙箱肚躍啊出，跋腳就對等灶下門直瀉。

這央時个阿姆，心肝正較定疊兜仔，佢一隻屐仔無堵好躅到桌下，另一隻屐仔分自家攉到灶下門口，兩隻腳赤腳馬搭無著鞋。阿姆个目珠緊線等門口該隻屐仔，心肝緊想，「等下老鼠仔係走忒，桌下該隻屐仔愛拿去洗較淨兜仔，係無，會臭老鼠臊」。好恬恬一隻烏影，頭尖尾劣，明明就係頭下該隻老鼠仔，毋過！四隻角頭又鬥等四隻輪仔，像風共樣「咻~」一𥍉目就走過去。原來老鼠腳走當轂，轂到四支腳看毋著影仔，轂到四支腳像輪仔，在桌下直直對等灶下門瀉一路出。

老鼠仔躍過扶檻，飆過阿姆攉出去个該隻屐仔面頂過。阿姆又「啊~」一聲，還愛得！該隻屐仔又分老鼠仔打衊屙糟仔啦。阿姆个手擎高高，看阿姆該面就會知得，阿姆一定驚到湢湢掣，阿姆目眨眨仔、頸跔跔仔、頭傾傾仔、毋敢看門背，手項个鑊鏟毋知仰般形就飛走仔。看阿姆个手勢就知得，阿姆平常時一定毋識打野球做投手，乜毋識打閃避球，淨看著佢擎鑊鏟該隻手，大大圈拂啊下，拳頭嫲還打著自家个腳髀，鑊鏟就恁仰仔毋知環到奈位去仔。

毋過，『做乞食乜有三日个好光景』，該支鑊鏟，本旦係飛到門側角該片析个，無想著鑊鏟柄搉著門框仔後，環矣一圈，竟然彈出灶下門外背，又大大力打到灶下門對門壁个樵堆下。

老鼠仔今晡日怕係行著衰運，『屋漏偏逢連夜雨，行船又遇對頭風』，老鼠仔礱礱舂舂賠命仔走出灶下門，正想鑽入樵堆下囥，無提無防好恬恬「匡噹~」一聲，一支鑊鏟恁堵好，註死就打到樵堆下該隻賚仔前。老鼠仔著下驚，翻身向等隔壁阿美該片析拚一路過去，哀哉！又壞蹄咧……

人講隔壁隔壁，就係講淨隔著一重壁，表示當近，細聲講話就還聽仔著个意思。就在五秒鐘之前，阿明適凳頂假貓仔叫，嚇老鼠仔走，隔壁阿美畜个貓仔，堵堵在厥屋門口曬日頭，一聽著厥隔壁人學貓仔叫，恅著係有麼个好食个，故所貓仔一跋腳就遽遽走等過來，看有麼个好空頭。正行到阿明个灶下門，無提無防一隻老鼠仔，望風仔對等厥頭前衝一路來，兩儕還險險相撞仔。大貓牯目珠擘啊金一看：「啊哈，斷真有影，還讚斗喔！食點心囉！」佢心肝正恁仰想，該腳時全無停跎半下喔，兩支後腳一踐，兩支前腳一亼，出手就捉老鼠仔。

『係無三分三，毋敢上梁山』。老鼠仔敢出來絡食，手腳係毋流掠，早就無命好食番薯湯仔。老鼠仔一看毋鏨勢，一下翻身，對等阿明厥屋下个禾埕心跋腳又瀉。

貓仔係麼个腳士，佢從厥祖公摎厥祖公个祖公，毋知從奈央時算起勢，就係打老鼠仔大个，係分老鼠仔恁仰就走仔利啊，貓字就做得分汝倒頭寫。老鼠仔跋腳就瀉，貓仔起腳就逐;老鼠仔貼地走，貓仔飆高高；老鼠仔斡左片，貓仔叉左片；老鼠仔走右片，貓仔包右片。走到禾埕心，老鼠仔分燒番豆熝著著傷个肚笥又開始痛起來，緊走緊慢。

老鼠仔心肝肚想：「『人為財死，鼠為食亡』，這擺命冷仔哪！」毋過，老鼠仔毋甘願，佢這下還吂分貓仔捉著，腳還會走，鼻公還有透氣，命就係自家个，自家个命愛自家掌握。佢牙齒齧等又走往前，正頭前有一隻窿，佢直直拚等過去。

後背个貓仔乜適該緊想：「等𠊎捉著這~隻老鼠仔食飽夜，𠊎發誓，天光日起勢，愛運動減肥咧，係無，係分別隻貓仔看著，逐矣半隻禾埕，還逐毋著老鼠仔，實在會見笑死」。原來隔壁个阿美當惜貓仔，毋使貓仔打老鼠，逐餐佇有魚魚肉肉畀食，食到肥固固仔，走起來就像一粒灌風灌飽飽个球仔，跳一路去，打老鼠仔係準點心食定定。

貓仔腳有兜仔軟，想講無愛逐仔，毋過又想啊倒轉，貓仔个面皮還愛顧哪，係無啊，貓字係分人倒頭寫，仰會見得人。貓仔又煞青走，佢看著老鼠仔走一直線，「這擺好勢咧」，緊走緊兼，貓仔兩支後腳用力一踐，兩支前腳看準準，對等老鼠仔个頭那就亼過去。

老鼠仔直直走到窿門口一尺遠，佢又想著厥姆平常教佢个話：「走分貓仔逐，絕對毋好走到大窿囥，貓爪伸入來，還係會分貓仔抓走」。老鼠仔測目約仔一看，頭前這隻窿忒大，無安全，佢一想啊著，跈等就大大斡，斡轉右片析該隻細窿過去，貓仔个兩支前腳正亼啊過去，奈知老鼠仔一下大轉斡又畀瀉走仔，還因為忒兼窿門口赴毋掣頓恬，直直搓一路過去，貓鼻公續來撞著窿頂高該粒石頭正頓恬下來，目金金仔看等老鼠仔在自家个目珠頭，鑽入右片析尺過遠个細窿底背。貓仔跍到細窿窿口，想摎前爪窿落去抓老鼠仔，毋過貓仔忒肥，肥到連腳爪就肉啐啐仔，淨伸仔落兩隻細腳趾定定，貓仔譴到會死，無奈何，又毋甘願走，跍適該緊「喵…喵…」緊叫。

該央時，老鼠仔走出灶下門該下，阿明看著老鼠仔在灶下門个扶檻下，撞過來又撞過去，跈等又看著阿美个貓仔在背尾逐等過，阿明暢到奈毋得，佢遽遽飆下凳仔，緊跳緊喊講：「ieˋ！ieˋ！老鼠仔分𠊎嚇走咧，ieˋ！ieˋ！正經有貓仔打老鼠仔呢！ieˋ！ieˋ！」佢又遽遽走到灶下門口，探頭出去看，看著老鼠仔分貓仔逐到禾埕項，偏啊來偏啊去。阿姆也跳下凳子赤腳行過來，跍等摎阿明攬到心肝前，緊挲阿明个頭那緊講：「吾心肝仔正得，恁~有膽恁有計得著，會保護阿姆仔，頭那會分𠊎惜光，老古句無講差『敢去就一擔樵，毋敢去就屋下愁』。

阿明伏到阿姆个心肝頭，鼻公緊停動个同阿姆講：「阿姆…」阿姆當溫柔當笑面个應講：「愛做麼个，做汝講」。阿明講：「阿姆，𠊎已像鼻著麼个臭火燒呢？」阿姆个鼻公閕開來也鼻一下，「啊！吾番豆臭火燒仔啦」，阿姆遽遽走到灶頭脣認真看哪仔，好得正鑊底一息仔臭火燒定定，煞煞撩起來還赴仔掣。阿姆一隻手拿碗公，一隻手愛撩番豆。阿姆个手緊撩緊比，比無兩下，阿姆頭側側仔，當像適該愐麼个。

又過一下仔，阿姆這片看該片看，灶頂看鑊下看，好恬恬又喊：「啊！鑊鏟！鑊鏟！遽遽！吾鑊鏟喏」。

老鼠仔分貓仔逐到窿項囥，等當久，貓仔還毋走，正適該無結無煞个時節，耳公又聽著有貓仔凝覺个聲，老鼠仔當暢，想遽遽趖出來，毋過，走到窿門口一看，淨看著貓仔个鼻公，就擋到窿門口。

原來貓仔想等老鼠仔自家趖出來，等歸半日，老鼠仔當精，毋出來就毋出來，故所貓仔就伏到地泥下，摎嘴對等窿口，再過詐意仔凝覺....，想餳老鼠仔出窿。佢想，老鼠仔一出窿，就會撞到自家个嘴空肚。貓仔等到當𤸁，老鼠仔還係毋出窿。

敢怕係老鼠仔命不該絕，好恬恬貓仔个耳公聽著「汪汪！汪汪！」有狗仔吠，合緊吠緊近。貓仔驚狗仔，高不將愛放老鼠仔走，毋過心肝肚還係當毋盼得个想：「這擺算汝命靚，下二擺係再過分𠊎堵著，絕對無放汝煞。」正譴𢜳𢜳仔走轉去，無採佢逐到半生死。嗐！正經係：「石灰掞路打白行，菜籃㧡水無採工」。老鼠仔在窿肚，看著貓仔既經走忒仔，正遽遽趖出來，走轉去厥屋下。

老鼠仔緊走緊透大氣緊搭心肝緊想：「呵！該哉正得！該哉正得！該哉還有命好食番薯湯，該哉無轉唐山賣鴨卵！該哉𠊎識學過狗仔吠，『汪！汪！~ 吱~！嘻！嘻！』」。

（四縣腔）
張捷明 聲檔 — 客家細老鼠同番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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