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仔成群

【文／曾俊鑾／小學客語教師】

 

頭擺頭擺桃園觀音有一家廖姓人，餔娘連續降13 個妹仔，兩公婆最大个遺憾就係專降妹仔，無半個倈仔。有一擺餔娘又會降咧，老公挑挑閃到遠遠去做田事；嬰兒仔出世，結局又係妹仔，有人走去田項摎佢報告。

廖先生看著報告个人毋聲毋笑，佢就像青瞑仔食便食—心裡有數，毋過，佢還係摎钁頭放下來問看啊：「這擺係降倈仔抑係妹仔呢？」
來人答：「妹仔啊！」
佢又問：「有死忒無？」
「無！」
「唉！」做阿爸个人緊搖頭敨氣，無認命又愛仰般呢？

傳統社會較看重勞力摎生產，希望有較多个男丁𢯭手耕種，還過傳代个萬望，故所，對子嗣當看重。在這種觀念之下，傳香火就係做餔娘人个責任。這對當多禮俗裡背看得出來，像降倈仔會送「新丁粄」；對嬰兒仔滿月送糯飯抑係雞卵糕，也做得揣得出係降倈仔抑係妹仔。

客家俗裡背還有降倈仔過後第12日，男方愛煮雞酒向餔娘妹家報喜〔hiˋ〕个傳統；毋過，係講係降妹仔，毋單淨無做滿月，也毋會發「新丁粄」，同時，妹家為著愛自家嫁出去个妹仔下二擺做得降倈仔，還會在坐月个時節，分妹仔食豬肚補身，意思就係愛「換肚」，換一隻會降倈仔个肚屎。

係講連續降妹仔，妹仔斯會分人安「招弟」、「尾妹」這兜名仔，希望下二擺會降倈仔。妹仔長透分人安祈求降倈仔抑係聽起來無奈何个名仔，比較起來，倈仔斯會安「天貴」、「添福」、「進財」、「富貴」這兜代表大吉大利个名仔。傳統社會重男輕女个態度，對名仔个義涵乜看得出來。

傳統漢人个社會，降倈仔安到「弄璋」、降妹仔安到「弄瓦」，一個係愛細義儆惜个美玉，一個係在屋頂風吹日炙个瓦析，共樣係爺哀畜，倈仔摎妹仔个命運對一出世，就爭差當多。毋過，時代緊在該變，禮俗摎觀念應該愛跈等社會个變遷來改變正著，故所，「弄璋弄瓦」个俗，應該愛挑挑忒，倈仔摎妹仔共樣恁值，全全係爺哀个心肝寶貝。

最尾，倒轉來講桃園觀音姓廖个兩公婆，老實講，做阿爸个人最無權利怪怨，也無任何理由嫌上蒼搣射佢，人講「自家毋著褲，怪毋得雞啄膣」，會連續降13個妹仔，做盡係佢一儕人舞个，因爭，佢摎厥大妹仔个名仔安做「群妹」。

群妹！難怪會「妹仔成群」。


（四海腔）
編者按：本文作者曾俊鑾以〈頭家娘个選擇〉一文，榮獲2017年台灣文學獎「創作類客語短篇小說金典獎」。
曾俊鑾 聲檔 — 妹仔成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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