細畫眉仔愛唱歌

【文／張捷明／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在職專班碩士生】

 

細畫眉仔讀油桐花樹樹下个森林小學，一年生，下晝下課轉來，當想唱山歌分阿爸聽，因爭今晡朝晨个音樂課，先生說佢講：「汝个聲頦還好咧，聽汝唱山歌，心肝開~開開~」。

細畫眉仔聽著當奢鼻，暢到尾就仃起來，當想遽遽轉去唱分阿爸聽，毋過，等食飽當晝挨到下課，就既經半下晝矣。

臨暗仔畫眉阿爸下班轉到屋下，既經會暗分矣，細畫眉仔興嘟嘟仔就想唱分阿爸聽，毋過，畫眉阿爸講：「奈有鳥仔暗晡頭唱山歌？人講:『山歌愛唱大大聲，毋好等到兩三更，三更二更正來唱，較好山歌無人聽，』等天光朝晨天光了後，正唱分大家聽」。畫眉仔當失望个應講：「喔！還愛等到天光朝晨喔！」。

畫眉仔阿爸去洗手愛食夜，細畫眉仔坐等開始等。阿爸个手還吂洗好，細畫眉仔就大聲問講：「天光吂？」阿爸應講：「仰得時！天就還吂斷烏！」。

食飽夜，既經斷烏矣，細畫眉又問講：「天光吂？」畫眉阿爸應講：「仰得時！就還吂半夜哩。」

細畫眉寫好功課，坐到窗仔前看星斗。因爭阿爸講：「北斗星同時鐘仔共樣，適天頂一日捩一圈，等北斗星捩加半圈就天光矣」。

「等水難滾，等子難大」，細畫眉坐等緊看緊等，上夜毋得下夜過，還吂半夜，正九點就先睡忒矣。

畫眉阿姆摎佢攬去眠床睡，輕輕仔蓋好被，又輕輕仔適細畫眉个額頭唚一下，嘴上還笑瞇瞇仔緊講：「戇賴仔得似」。

半夜過忒到了下夜，細畫眉䟘起來屙尿，屙好愛倒轉間上睡目，目珠瞇瞇痴痴行到窗門口過。一隻老鼠仔想偷食餅仔，「唏ˋ嗦ˋ」聲走等過，還撞橫一支掃把「biangˋ」一聲𢫦啊下，細畫眉嚇著，正真式醒過來。佢心肝肚還心心念念昨暗晡厥爸應承佢个話：「天光就做得唱歌仔分大家聽」。

佢打開窗門看星斗，天頂北片个北斗星既經徏會一半，東片析也開天縫天曚光，既經會臨天光矣，蝠婆仔開始愛轉竇。細畫眉仔將昨晡日先生教个山歌，適心肝肚緊唱緊練習，佢等下就愛唱山歌分大家聽。又過無幾久，既經天甫白，雞公開始：「喔ˇ 喔 喔ˊ~喔ˋ」喊講天光了。

阿姆開始煮飯，阿爸去款擔頭愛做事，猴仔走來走去，牛仔開始食草，阿啾箭、山阿鵲、花貓公、阿狗伯，總下䟘床矣，恬靜个朝晨頭，一下就鬧熱起來。東片析个天頂，由烏轉青、由青轉白，無兩下半日頭也出來矣。

細畫眉仔遽遽問厥爸講：「天光矣呵！做得唱歌仔吂？」厥爸應講：「汝實在還奢鼻喔，七早~八早就䟘床，怕係沙坑出世个，愛唱就遽該去唱，阿爸會緊做緊聽」。

細畫眉當暢，煞煞飛上青悠悠白雪雪个油桐花樹樹尾企等，金黃色个日頭晟到細畫眉仔靚靚个五彩鵰毛上，金嗟跡亮實在好看。佢開始唱山歌：「芎蕉香，芎蕉黃，彎彎个身體像月光，大蘋果脆又香，紅紅个面同妹妹真相像，細細个番檨鴨卵樣，酸甜个味道，發夢也會想......。」

細畫眉仔个聲頦確實好，唱等唱等，阿啾箭手上个事放停下來，耳覺覺仔緊聽；山阿鵲嘴上含等一尾蟲仔，聽到毋記得食，續分該尾蟲仔奮走還毋知；老狗牯適樹下，聽到嘴勺勺仔，歸隻狗仔呆忒；一隻老鼠仔聽到戇忒，毋記得貓仔愛捉佢，還企到貓仔頭前；貓仔也企正來聽，無注意老鼠仔就企到頭前，還喊佢企較過兜仔，莫適該抵影。

細畫眉仔一遍唱過又一遍，唱就毋得過癮。毋知奈央時起，畫眉仔阿爸、阿姆也飛過來，摎佢搭手打拍仔，油桐花樹樹下大家適該跈等跳舞，一直到天大光。

耳聾觥水牛伯公行適該過，佢耳公聾，聽毋著畫眉仔美妙个歌聲，佢哈哈砰砰大聲問老鼠仔講：「仰大家打早企適這，毋驚啊晝矣赴毋著上班上課？又奈仰時起，貓仔續來變到恁好心放汝去呢？」

老鼠仔聽著，著一下驚正魂醒過來，斡頭一看：「阿姆哀喔~ ~」跋腳就瀉，貓仔奈有恁好放佢煞，起腳就逐；狗仔吠貓仔；猴仔就逐狗仔；山阿鵲又去捉蟲仔食，細畫眉仔遽遽轉去食朝，食飽朝揹等書包仔上學堂。

油桐花樹樹下賸著水牛伯公一儕企到該，自家噥噥噥噥緊講：「明明一樹下動物，仰一轉手就無看著半隻動物个影跡？無成𠊎頭下適該發夢哪？啊！敢怕係𠊎自家目珠澀流目油無看真啦！𠊎轉去愛較抽間兜仔去分眼科醫生看咧。」

就恁仰仔水牛伯公一儕，適油桐花樹樹下，跈等一地泥个油桐花，弄弄仔緊行等轉去矣。

（四縣腔）
張捷明 聲檔 — 細畫眉仔愛唱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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