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腐妹

【文圖／李例嬛／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系三年級】

 

豆腐做得淨食，乜做得做配料，無一種食物像佢恁樣做得摎主角同配角个角色變換仔恁好。對豆腐妹來講，豆腐在厥人生每個階段都有無共樣个角色，味緒也都全無共樣。

酸酸个豆腐—無公平个阿爸
從細豆腐妹每日打早，就騎等腳踏車到上背个海脣、下背个外省村去喊賣豆腐，賣歇歸到屋家又愛摎阿姆𢯭手照顧老弟、老妹，臨暗仔食飽飯厥爸就會教佢兜讀書、寫字、算數，看來當好，毋過豆腐妹辛苦一日，早就𤸁到會死了，根本無想管厥爸在做麼个漦，故所厥爸就盡譴佢，豆腐妹乜輒常同厥爸講：「做麼个你無愛直接分𠊎兜去讀書就好啊！你實在盡大細心，淨分阿哥同老弟去讀書，無愛分細妹仔去讀書，淨會喊𠊎兜賣豆腐定定。」。毋故厥爸還係試著細妹仔大仔就愛嫁分人仔，去讀書當浪忒厥錢。　

甜甜个豆腐—對愛情个想像，到嫁人做餔娘个快樂
豆腐妹十八歲仔，堵好堵著國民政府遷台，庄頭庄尾一眨目多盡多个外省人，豆腐妹看這兜外省人盡溫馴又盡　有錢，就同自家講:「下擺𠊎定著愛嫁分外省人，過好日仔。」。毋過這都係豆腐妹自家在發夢，厥爸盡惱外省人，根本無可能同厥妹仔嫁去外省人該，臨尾佢就同豆腐妹嫁去茄苳腳个李屋了。

豆腐妹嫁分李屋个大徠仔後，無幾久个時間厥家官、家娘就過身仔，故所毋單淨渡厥自家个細人仔定定，還愛𢯭顧厥頭家个老弟、老妹，實在當冤枉!毋故李屋毋單淨有田好耕，還有畜鴨仔、豬仔、做甕，故所日仔還算盡好，豆腐妹閒時閒節還做得帶厥細人仔轉外家、去照相館翕相。

苦苦个豆腐—頭家死歇，自家煞猛打拼
三年河東，三年河西。豆腐妹个好日一下就結束了，厥第四隻妹仔正降出來四隻月厥頭家就因為食酒分牛車撞死仔，一夜就摎豆腐妹个幸福掃淨淨，實在當衰過。佢看等四个細人仔，無噭乜無講話，淨恬恬坐在該。

隔日打早，豆腐妹个大妹仔就緊喊厥姆毋見忒了。隔壁鄰舍都出去𢯭手尋佢，毋過都尋無，該个時節大家都愁佢敢毋係去做戇事了。斷烏豆腐妹正遽遽歸來煮飯分厥細人仔食，大家都緊問佢到底係去哪了？佢就講：「𠊎淨係去摎鴨仔、豬仔賣歇，正做得買做豆腐个板仔、磨石還有其他个器材啊!毋恁樣細人仔愛食麻介，歸屋家个人食水會飽姆！」。

豆腐妹一生都無讀過書，故所乜無學到麼个，淨會做豆腐，故所佢決定愛做豆腐畜細人仔。黏時，大家都分豆腐妹硬頸个精神嚇著了，雖然甘苦毋過日載還愛過，佢連分自家心傷个時間都無。

苦中帶甜个豆腐—客家細妹不認輸个精神，做得將食苦準食補
故所豆腐妹又開始做豆腐了，不管日頭樣般烈、寒風樣般刺，每日天吂光就去賣豆腐了，臨暗仔歸來食飯、洗身就去睡目了，日見日都恁樣。隔壁鄰舍會𢯭手渡細人仔。假使功課愛簽名就拿去分隔壁个阿英姊，愛食飯就去阿楊嫂屋下食，厥姆盡毋盼得這个妹仔，兩三日乜會帶菜、帶米來分佢。厥叔姆還摎厥屋家後背分佢畜豬仔，等到厥妹仔大了，乜會𢯭手去餵豬，等到豬仔畜大降豬子正同豬仔拿去賣。

苦過回甘个豆腐—咬薑啜醋幾十年過後，總算有回報了
豆腐妹就恁樣靠賣豆腐摎四个細人仔畜大，乜因為自家無讀書个遺憾，故所就要求厥細人仔全部都愛讀到高中畢業，正做得去食頭路。毋過逐日个所費還係愛盡多，做得省佢就省，咬薑啜醋乜愛撐下去。連屋仔堵到落大水，屋簷分吹走一大半，還不敢花錢整屋，就自家爬上去屋簷上，拿石頭摎壞衫服壓等。
厥細人仔毋盼得厥姆繼續過這種生活，就遽遽畢業去食頭路，減輕阿姆个負擔。等到細人仔全都去食頭路了，豆腐妹个擔仔正較輕兜仔，故所佢就靠等跟會起一間新屋仔。
入屋个時節，聽等紙炮聲就像歸到堵嫁人个時節共樣，係恁樣快樂、恁樣自在，豆腐妹辛苦一生仔，總算做得享清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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