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係主人，人係客 彭欽清

【文∕彭欽清】

 

三十零年前，政大附近仔起有成十間仔个透天屋，兼路脣又兼學校，想愛去買一間，打電話轉莊下問老哀仔，佢聽啊著着𠊎講屋地係斬山仔斬出來个，就應講：莫較好，原在若爸識講過“莫欺山，莫欺水”，𠊎看還係歇在莫兼山莫兼水个所在較贏。吾爸一生人鑽山頭，後生時節做過樟腦局个巡腦員，新竹同苗栗个大細山佢都行交交，做得講知山性，知水性，順吾姆个意，𠊎就無去買該間屋。

𠊎在苗栗大湖上坪大，從細仔去河壩洗身仔，釣魚仔，摸螺挖蟹。讀書時節，輒常會去峎頂个伯公樹下背書，看等河壩水對山項流等出，順啊下有灘仔，深潭，沙堆仔，大石堆同河壩田，緊看緊背書，背到脫體熟。河壩脣有一條大路直透到深山肚，盡輒看着幾下輛十輪仔个拖拉庫隆隆滾駛等出，逐輛就淨載一截大樹筒，愛有幾下儕正圍得揫，大人看着會講：怕愛有一兩百年正生得着恁大頭喔。

吾來臺祖徙到臺灣竹東傳到𠊎係第八代，來三代就因爭地毋罅耕，吾這杷就東徙西徙，盡尾徙到苗栗大湖落腳同人耕田，一直無自家个地。做細人仔該下，見擺堵着發大水就會透大雨走到伯公下看大水，看着平常溓溓个河壩嗄變到像一尾黃嗊嗊仔个大龍，噴等泥粳水，在該拋花作浪，割田割地，不時會看着歸頭仔个大樹無就屋舍漂漂冇冇分大水滂等下，下擺仔還有豬仔這兜，緊看緊心寒膽顫，隔壁鄰舍有耕河壩田个人含等目汁相賽合掌緊求天公莫再過倒大雨。

民國48、49同52年臺灣連續遇著着八七，八一過葛樂禮三隻風搓，逐隻就係凶神惡煞，分佢掃着个所在，風狂雨斗，崩崗㪐屻，橋斷路塌，已多河壩脣个屋同田地毋係打走就係浸水。葛樂禮該下，屙大山沖下來个泥同石頭將河壩囤到平平，潭無了，灘仔無了，歸條仔河壩大石細石了了，老人家講自出世吂識見過。𠊎自家親身經歷過這三擺恁得人畏个大水，正正經知得天愛害人兩下半，係講人自家毋自重，總係愛去同天爭，早慢會食着屙糟齋。

回想轉吾爸講个莫欺山，莫欺水，毋就係同客家老古言語「地係主人，人係客」个意思共樣共樣。四百年來，台灣這個主人款待過个人客算就算毋會揫，有原住民，漢人，西洋人，東洋人，全部都款待到當工夫。 問題係人客毋知好足，取愛多又愛多， 管佢主人堪得抑堪毋得。這幾十年以來，還較過分，麼个八七，八一，葛樂禮，大體人毋記得到淨淨，滿哪仔就講愛開發，結果麼个山林壁角就穿腸破肚，路開到到，無論大山肚抑係河壩脣也起起揫一大千擔个飯店民宿，摎台灣這垤土地糟滅到當淒慘。

亻恩　大家都係臺灣个過客，儕儕都受着主人盡工夫个款待，愛仰仔好好欸來報答厥个恩情，好分台灣个青山常在，綠水長流，值得大家好好來愐啊哩。


彭欽清聲檔 － 地係主人，人係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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