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/湯承翰 (國立中央大學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研一生)】
一、前言
道教為中國本土發展的宗教,和佛教比較起來其更具些神秘色彩,由於道教的研究比佛教起步較晚,因此在文獻的蒐集與研究上會比佛教要吃力些,更別說拿來與影響中國士人的儒教相比,學術界對儒家經典研究的較多,對佛教經典研究的較少,至於道教的經典研究更少,會造成這種原因,是受封建王朝制度的影響,歷代觀念認為只有儒家思想才能代表中國傳統文化,為的是給予統制者使百姓皆能「移孝作忠」 [1]的合理性,士大夫皆以儒教思想為標準,雖然儒家思想能成為在社會上謀取地位的士人途徑,但在民眾和社會生活間,道教卻是深植於人們心目中,人們對於大自然山川的變化無常,以及人體的生老病死,藉以道教能祈福、符祿、驅魔等儀式為求心安,使得道教活動得以廣泛推行原因,民初文學家魯迅對於道教曾指出:
「中國的根柢全在道教……以此讀史,有多種問題可迎刃而解」。 [2]
二、道教與政治上的相互關係
道教與政治有著密切關係,歷代道教的興衰演變,對當時政治社會產生直接或間間的影響力,要研究歷代道教的發展和演變,除了研究道教自身發展的規律外,還必須和當時政治社會的演變相連繫,否則很難弄清楚道教的來龍去脈,唐代在近三百年的統治中,道教始終得到唐王朝的推崇與扶植,由於統治者的扶持,使得道教居於儒教與道教之上,到了玄宗開元年間,更出現了中國歷史上第一部道藏──《開元道藏》,道教在此一時期獲得前所未有的發展空間,唐朝之所以會極力推崇道教,和本身姓氏有所關係,道家思想的老子本身姓氏為李,因此唐朝開國帝王李淵認為自己的祖先為老子,主要是想藉用老子來神話其立國的合理性,為奪取隋朝政權製造輿論盲目群眾,當時社會就流傳「楊氏將滅,李氏將興」 [3]的輿論,可見得李淵有其明顯的政治革命目的。
三、唐初開國與道教的興盛
唐朝立國後,在當時崇尚門第的社會觀念中,道教的政統就能大力的提高唐宗室的門第和地位,秦王李世民也利用了道教作為權力鬥爭的手段,當時太子李建成得到佛教徒法琳的擁護,而李世民得到道教徒王遠知的支持[4] ,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奪取政權後,繼續扶植道教,甚至堅持道教於佛教之上,唐高祖和唐太宗雖然對道教的地位有所提高,但他們本身並不崇尚道教,只是巧妙利用道教來為唐皇朝做為號召,等到朝中政局穩定後,變開始對道教有所控制,唐太宗對道教的態度更為明顯表露本意,唐太宗曾言:
「神仙事本虛妄,空有其名。秦始皇非份愛好,遂為方士所詐,乃遣童男女數千人隨徐福入海求仙藥,方士避秦苛虐,因留不歸。始皇猶海側踟躕以待之,還至沙丘而死。後漢武帝為求仙,乃將女嫁道術人,事既無驗,便行誅戮。據此二事,神仙不煩妄求也。」 [5]
由唐太宗的語錄中可以端倪出,他雖然推崇道教,但本身卻不會迷信的去一昧信之,故可使得他在位期間創了「貞觀之治」的盛世,只可惜太宗晚年也跟著相信了所謂的長生術,以至最後因服食延年藥 [6]身心俱疲,最後中毒死亡。
四、道舉制度與唐玄宗的崇道運動
唐玄宗崇道是以崇奉老子為內容展開,除了不斷給老子追加尊號,繪製老子像傳頌全國,更在全國廣建老子廟,開元二十九年(七四三年)下詔:
「兩京及諸州各置玄元皇帝廟一所[7] 」,道觀建築十分華麗,甚至還出現以宣揚老子顯靈等奇蹟之事,不過這實際上都是為捧升老子神話的地位,所製造出來的輿論惑於社會大眾,唐玄宗對於《老子》更是畢生研讀,將《老子》一書尊為《道德真經》,並且下令每年貢舉的人對策時增加《老子》策,將原先的《尚書》、《論語》予以量減,因此崇玄學風盛行,在崇玄學中教授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、《文子》、《列子》合稱四子真經,每年按明經科例列為保舉,之後將兩京崇玄學改為崇玄館,設置道舉無一是重大的創舉,全國上下訊速掀起研習道家經典熱潮,然而唐代的學子們大多將進士、明經科列為志向,對帶有宗教性色彩的道舉科不是很熱衷,導致長期以來崇玄的學術界研究顯得相當薄弱,但也因為道舉的設置,使得道教在發展的過程當中,產生了重大意義的影響力。
五、結語
唐代道教與政治上的關係,大致可以比做「借用」與「順應」[8] 來解釋,「借用」可以指統治者一方的王朝,借用道教的渲染力為口號,藉由宗教的自然力量使人民順從,至於「順應」身為道教的一方,可依拖政府順應其局勢,政府對道教的利用和控制,有著穩定唐代封建制度的作用,構成道教與唐代政治之間關係的主流,唐政府對道教基本控制之下,允許其發展的政策,並在唐代形成了道教發展的高潮,不過是事實上政府統制的理念仍以儒學為主體,佛、道為輔助,道教由於是產生於本土的意識型態,所以道教與儒學有著長期的互補關係,特別是在由儒學把持的官學和科舉中,道家經傳被列為官定教材和科舉考試的必讀之書,這使得道教可以理論學術化,同時也強化了統治地位的儒學,因此儒道雙方在思想上更趨於一致性,中唐以後儒、釋、道三教合流更成為一股強烈趨勢。
[1] 黃得時˙註釋《孝經今註今釋》(台北 台灣商務印書館 1997年 五版)〈廣揚名章〉〈十四篇〉頁25
[2] 魯迅《魯迅全集》(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 1958年 初版)〈第九卷〉頁258
[3] 褚人穫《隋唐演義》(台南 世一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1997年 初版)〈第三回〉頁29
[4] 劉精誠《中國道教史》(台北市 文津出版社 1993年 初版)〈第四章〉頁171
[5] 劉昫《舊唐書》(台北 台灣中華書局 1966年 初版)〈本紀卷二〉〈太宗上〉頁8
[6] 王永平《道教與唐代社會》(北京 首都師範大學 2002年 初版)頁416
[7] 劉昫《舊唐書》(台北 台灣中華書局 1966年 初版)〈志卷四〉〈禮儀志四〉頁10
[8] 王永平《道教與唐代社會》(北京 首都師範大學 2002年 初版)頁17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