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╱邱盈滋 (國立中央大學客家政治經濟研究所研一生)】
圖一、簡葉三妹女士,有人叫她大姊頭,個性爽朗。
從石門水庫來到觀音的故事…
在移民新村裡,目前算我年紀最大,我八十歲了,另一個阿福伯的小孩(男生),比較年輕,他差不多二十多歲時才搬過來。
開始興建時他們就和我們登記,徵收完就要搬走,四十五年開始興建,四十九年完成,五十一年五月大颱風,房子都吹倒了,我們才願意來這裡,我們當時沒房子可以住,我的爸爸先聯絡工人到這裡蓋房子,我和我老公還有小孩,五十三年才搬到這裡。
我們夫妻和一個大伯,還有小孩,五個人而已,孩子要讀書,大伯眼睛又看不到。我爸爸來這的時候,手頭很緊,我沒有錢,爸爸帶錢,大伯沒有工作,他是爸爸的大哥,他出生就失明了,姐姐又嫁人了,所以就靠阿嬤養、我爸爸養,還有我。收成完的休耕時間,我老公有三、四個月的閒時間去做工人,去台北拉電纜,賺一些現金給小孩讀書。那時候鬆鬆的蕃薯,米放一杯,七丶八個人要吃,蕃薯削了整籃,切成塊狀,熬成蕃薯粥。父母總是疼愛小孩,總讓小孩撈到飯,那我們老人家就吃蕃薯。
水庫在開發的時候政府就有發錢給我們了,一甲田一萬八,當時來這,我們家還算收入比較好的,有茶園有田,因我們自己有開發水源,所以沒水租,但有大租(田租),就像現在農會有收大租水租這類的。不過,來到這裡收成變差了,七分地裡,只有中間一部份可以栽種收成,七分地只收成三百斤,別人好的田地,七分地都收成幾千斤。
我們都很愛做開墾的工作,但因為年輕的時候做太累了,所以現在腳不好,走路的時候腳都硬硬的,來到現在差不多二十年了,都沒有太好的收入,田全都是沙地,我們弄了好幾年,才能夠種田,這又是水尾田,池塘的水都被封掉,這二十年都過得很痛苦。
開始開發時有寄通知單來,通知要興建水庫。如果那時有人出來和石門水庫協議,水庫不要蓋那麼高或是緩二年讓我們準備一下都好。因都沒有人提出,所以就這樣了。
以前住在山上的人不是像我們現在都住在一個莊裡,這裡一叢十幾戶, 那裡一叢四、五戶。十幾個莊頭才一個口里,一個里的人都擋到了水庫。復興里這莊的人最多,阿姆坪是地勢較高,我們都叫大溪坪,這裡多一個嶽。第一次洩洪就淹到約三分之一的人。水庫完成後的第一個颱風比較小只淹一半的水,同年到了五月的那個颱風,我們就都波及到了。當時房子都倒了,就叫大哥,姐妹們搭寮給我們住,那時正在淹水又搭在山上,蛇非常的多,都往山上竄。
圖二、從高處往下看的移民新村,遠遠望去的是工廠飄來的黑煙
發電廠帶著黑煙來了!
二十年後發電廠來了、黑煙來了,種植的東西都死了,我們變成沒東西吃,沒東西收成。那時想,如果能徵收該有多好,種田沒有收成,又一家老小要吃飯。在徵收那段時間,我爸爸認真打拼存錢,都不做其他的花用,就只是買地,一年買三、五分地,盼呀盼了二、三年,工業區的建設徵收,那時已有四甲地了,徵收過後,我們就過得比較輕鬆,一甲地216萬,我們徵收後才蓋這間房子(現居房屋)。那時是七十一年,小孩子念書也才比較輕鬆了,最小的孩子也念高中了,二十多年這中間日子過的非常辛苦。
當時要搬來前,政府用一甲地一萬八的補助費先給我們蓋這個移民厝,都蓋一樣的,都是請泥水工匠蓋的,一路都蓋一樣形式的,那時蓋好房子,不是都是政府花錢蓋的,我們跟縣政府貸款來蓋房子,那時候發一萬八也不能做什麼事,總要留一些過生活,那時候的我們正困苦,大人辛苦,小孩也辛苦,我們已經犧牲了一次,從石門水庫來到這裡,後來蓋了火力發電廠的關係,黑煙會飄來,稻子都種不起來,菜也種不起來。現在我們如果房子又被工業區徵收走,就是第三次的犧牲了。我們大多數的時候是將門窗緊閉著,夏天就吹電扇、吹泠氣,也只能這樣。如果打開的話,黑煙都會吸進去。桌椅一天下來就黑光了,不是像現在還可以摸。
圖三、人煙稀少的新村,余祉頡攝
移民厝,漏碎碎
移民新村那裡的人都搬走了,那裡已不能住人了,大約一年回去一次,以前比較常回去,要顧柑子園,那裡種很多椪柑,現在都荒廢了。現在小孩子都在這裡,長輩也在這裡,就比較少回去了。一年裡的六月去收採一次,可以回來吃一年。
圖四、已有許多老房子都已破舊不堪了。
新住民與原住民
原住民人都很好,這個舊村的人住在比較內陸,新地都是樹林砍掉再開發的,都是沙地,沒有人要。這些地也是要用抽籤的。